獲Suhaila Salimpour同意譯自Suhaila Salimpour on Bal Anat, Jamila, and their Legacy – 038
訪談錄音檔及原文逐字稿請參見
想知道Suhaila在28歲時決定離開夜總會表演舞台的原因?她如何向肚皮舞的文化源頭表達敬意,以及她的母親Jamila Salimpour巧手施展鍋鏟魔法,舞動出美味人生?
*這段訪談於新冠病毒疫情爆發前,在2019年12月時錄製。
關於Suhaila
[主持人Alicia Free]我很榮幸能邀請當代肚皮舞傳奇Suhaila Salimpour來上節目接受專訪。 Suhaila自兩歲開始習舞,開創部落風格肚皮舞的Jamila
Salimpour正是其母。出生於上世紀60年代,Suhaila與她母親的舞蹈形制和劃時代的舞團Bal Anat一起成長。
在肚皮舞之外,Suhaila學習過許多西方舞蹈形式,也涉略不少東方舞蹈種類。長大後的Suhaila在美國洛杉磯及中東地區的高級夜總會與現場演奏樂團合作表演長達十年。上世紀90年代,她創立Suhaila舞團(Suhaila Dance Company),並開始擔任舞團總監。她的母親則創辦了Bal Anat舞團及廣受肯定與尊重的Suhaila
Salimpour肚皮舞認證學程。
一如某人告訴你他擁有空手道黑帶,當舞者們說他們完成Suhaila或Jamila肚皮舞形制任何一級的認證,你知道他們是認真受訓才能獲得這些資格。而舞者們從這些訓練與學習經驗中得到很大的成長。Suhaila與Jamila盡心盡力,投注了非常多心力以提高肚皮舞標準,使之成為能與芭蕾及現代舞一樣備受尊重的藝術形式。
Suhaila,我先前邀請過妳的學生,同時也是我們共同的朋友Anna Horn來上節目。
Suhaila: 是,我很愛Anna。
Alicia Free: Anna在節目裡與許多其他有著精采經歷的來賓一樣,分享了一些很棒的小秘密 (聽眾可以訂閱這些訪談,它們會持續在你的podcast聆聽清單中出現)。我個人目前還沒有展開接觸Suhaila形制與認證學程的旅程,但是Anna與我分享了她對於妳給予她,還有其他學生的訓練經驗,及她對妳的景仰。
所以今天是聆聽Suhaila本人現身說法,聽她娓娓道來她人生故事的好機會。就像過去以來每次訪談一樣,我們啟程出發,前往Suhaila國度,在旅程中我會像從飛機窗口望向天際那樣提問。
而Suhaila,在開始訪談前,我們先向妳的家庭背景致意。我從資料裡知道妳的童年生活並不容易,妳與妳的母親生來就熱愛舞蹈,而妳來自伊朗那邊的家庭不接受妳們母女倆進行舞蹈演出,讓事情變得非常棘手。但妳成功地為女兒Isabella,也是家族裡第三代表演者扭轉局勢。所以這次訪談我們將聚焦於其間的啟發,我已經迫不急待地想聽聽妳要與我們分享的事物了,就讓我們開始吧!
部落風格的奠基者
Suhaila: 我只想說,即使妳說妳還未曾踏上與我的形制接觸的旅程,妳其實可能早已在路上,只是妳還不知道而已。我不確定在美國境內真的有人不曾受到Salimpour形制的影響。當我這樣說時,我是以我的心靈與靈魂真心真意地說。因為我的母親與Ibrahim Farrah孕育了美國肚皮舞。當然,我的母親被公認為部落風格肚皮舞的開山始祖,因為她的肢體語彙成為這個風格流派的基礎。
我母親不曾真正地界定過自己是一名部落風格的肚皮舞者,我覺得這一點在今日看來頗為耐人尋味。但她的動作與課程語彙正是今日部落風肚皮舞所據以為本的基石。
而所謂的Suhaila形制,就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單點動作、大量的訓練,這也是部落融合風格的基礎。但我的母親與我自己,認為我們是古典東方舞者,我們都有在夜總會裡工作的長久資歷與歷練。
Alicia Free: 這真的很有趣。這世界看待我們的方式,以及外界想定義我們的方式,往往與我們看待自己或了解自己的方式是如此大異其趣。
肚皮舞風格的分裂化
Suhaila: 是的。我母親對肚皮舞世界所發生的事,覺得很困惑。因為當她在1940年代開始教舞時,一切都是從音樂出發,文化是最大的連結。後來,當我們開始採用不同名稱,諸如部落融合(Tribal
Fusion)、美式夜店風(Am Cab)、夜店融合風(Cab fusion)、暗黑部落風(Dark Tribal)等,這聽來就像在星巴克點咖啡。這讓我們在一個藝術形式裡被分化。這樣說是不是有道理?
這是我母親與我同感悲哀之處。我們在Salimpour學校所重視的是確保每個人都接受同等訓練,培養出真正紮實強大的基礎。當你獲得良好的訓練,你可以朝向任何風格或流派發展。所以問題在於這個行業實務。現在人們踏入這個行業,立即開始學習一個風格,卻沒有任何基本訓練。
中東文化的肚皮舞之恥
但,沒錯,我的童年並不好過,那對我母親來說也不容易,因為我的父親是中東人士。在中東地區,如果你的妻女想表演肚皮舞,那可不是什麼你會引以為傲的光彩事蹟,實際上剛好是相反的。
你可以在自家客廳與家人親戚互跳肚皮舞。那就是我的姑姑們會做的事,她們會等到家中的男性離家去工作後,把茶几挪開,她們會花費整個下午的時光跳肚皮舞自娛娛人,盡情流淚釋放壓力,然後準備晚餐。
當她們發現男性親人要回家時,她們會立刻把茶几回歸原位,擦乾眼淚,拉開窗帘,裝作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她們會為彼此而舞,但換上舞衣上台表演,噢,這是不可能的,也不可行,因為那是道德上有問題的女人才會做的行當。
Alicia Free: 嗯。妳看過那部紀錄片嗎?《夜晚,他們跳舞》(At Night
They Dance)? 我記得攝製於2012年,在埃及,是相對較新的作品。
Suhaila: 是的,我有看過,鏡頭裡她開始在臉上塗抹化妝品,對嗎?
Alicia Free: 噢,沒錯,對著那面小鏡子。我記得在妳的其他訪談中,妳提過在家中地下室對著一面只有明信片大小的鏡子著裝,這與妳在這部紀錄片中所見是很近似的。這些女性在女兒們依偎身邊的情況下,對著手中小鏡上妝…。
Suhaila: 我雖然看過那部紀錄片,但有趣的是我並不覺得那是一部影片或紀錄片,片中的一切都如此真實。
Alicia Free: 是,那是一個讓我視現化人們討論話題的好方法。關於這污名化現象,我始終無法理解,直到我看了這部影片,才真正恍然大悟,這是對我來說非常遙遠且陌生的概念與現象,因為我進入舞蹈的歷程始於長春藤大學聯盟,那裡有著光線明亮的舞蹈教室與非常柔軟仁慈的人們。[夜晚,他們跳舞]所呈現的,與其他舞蹈觸動人們的方式是非常不同的。
人們為何選擇肚皮舞
Suhaila: 肚皮舞對這麼多人們所代表的意義不盡相同,我認為這大概是填補這代溝時較為困難的挑戰之一。因為文化上所發生的事物與人們從中獲取的並不全然一致。
身為Salimpour學校總監,我總試圖理解人們接觸肚皮舞的理由,同時確保有一個平台或場域,讓這些原因都能被接受。
因為在文化本質裡,成為一名肚皮舞者是不被接受的。
而一如妳所說的,妳接觸肚皮舞的原因是慶祝與探索妳的身心,但妳可以安心安全地身處其中,不覺得自己生命受到威脅。
在中東地區以外,我們擁有很棒的社群。人們齊聚一堂支持彼此。我們坐在那裡為彼此鼓掌,還互相說:「如果妳忘了帶舞衣,妳可以借我的穿。」
當我在中東地區工作時,我必須非常小心,不讓其他舞者太沮喪或難過。我記得有一回我表演完從舞台走回自己的更衣間,在更衣間內我的每一套舞衣都被人劃破。顯然有人對我很不開心,因為我的表演生涯發展得很好,這競爭之激烈由此可見。那不是電視上的明星擂台賽,這可是攸關生計與生存,我得養活孩子的殊死賽。
但是在這個國家,還有歐洲、南美洲與亞洲,許多不可異議地美好社群圍繞著這藝術形式構建成長,看著這些社群發展真的很動人。這是我試圖專注達成的,對肚皮舞的歡慶。但同時我也努力確定人們了解其歷史。我認為認識並了解背後的歷史與文化真的非常重要,因為你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其歷史文化的變化式,我也認為我們要感謝這份幸運。
當我年輕時,正當我母親在協助我朝向舞蹈人生下一階段邁進的時刻,去中東地區跳舞是想都沒想過的事。但現在情況不同了,中東地區的情勢也不同於往日,整個行業改變了不少。
Alicia Free: 我看過妳對於這議題的一個訪談,其中有許多涉及現場音樂,以及配置一個樂團的場所大量流失,妳認為最大的變化在哪裡?
肚皮舞在中東地區式微的原因
Suhaila: 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政治上的。這也是要代表肚皮舞社群而不戳破泡泡是如此困難的原因所在。舞蹈是政治角力戰,這是即將到來的下一波趨勢。
但此刻在中東地區發生的事物不只是樂團本身,更重要的是樂團消失的原因。2011年革命後對社會產生後座力式的衝擊,現在我們所見到的許多外國舞者在中東地區表演,他們過度誇大的西式表現正是對本義教派的反擊。
那真的是很緊張的局勢,因為現在我們有一整個世代是看著真人實境秀與卡戴珊家族,受其影響而長大的,他們對於美貌及成功有某種特定的形象設定。妳知道的,在我的年代裡還沒有整型手術,那也是一種新事物。
現在對於女性形象的觀點與角色變得非常極端。我們看到全力參與政治的女性,或在宗教上非常虔誠的女性,與此同時也有其他反擊式的形象,包括幾乎是完全打臉那些活躍於政經領域女性的舞者們。
所以樂團的消失不只是他們自舞台上消失,這是整個藝術形式的消逝。
即使是音樂也展現出今日中東地區那愁雲慘霧的狀態,舉例來說,目前的音樂可說是大幅傾向shaabi音樂,Shaabi、shaabi、shaabi,就只有shaabi,還有水煙。
如果你不播放shaabi音樂,提供抽水煙的服務,你根本無法讓一家夜店充滿人潮。
而當一首經典老歌響起,像是Umm Kalthoum所演唱過的曲子,幾乎立刻就有一朵沈重的烏雲落在每個人心頭,讓人簡直無法再聽下去。因為那會令人聯想起再也不復存在的過往美好時光。所以這不是可以單一作答的簡單問題。
我們才剛在埃及成立Salimpour學校分部,但它不是公開的。你不能成立肚皮舞學校,那是違法的,這一切都只能靠口耳相傳,並得嚴密防範。
那不像人們想像中那般浪漫。我們竭盡全力試圖保存這門藝術。
Alicia Free: 又是什麼原因讓妳在海外工作多年後決定回到美國?
現場音樂肚皮舞易成癮
Suhaila: 當我在中東地區工作時,與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同。那時沒有手機也沒有Skype,更別說FaceTime了。我覺得好孤單,孤立無援。你開始對現實環境感到困惑。你去工作,你的工作就是登台表演,然後你有一個專屬樂團,再來你會有一個編制更大的樂團,有更多舞衣,然後你再度回到舞台繼續表演。
而一旦你對阿拉伯音樂產生愛意–我所說的愛,像是對阿拉伯音樂有種成癮的愛– 上台的每一刻都是魔法,特別是你與現場樂團產生合而為一的默契與演出時。
困難的部份發生在你走下舞台後。席捲而來的寂寞與孤獨讓你迫不急待地想回到舞台上,因為那是唯一能與人溝通交流,覺得自己還活著的地方。
所以我在中東地區工作時我非常焦慮,我渴望有屬於我自己的家庭,想要有自己的小孩。我還記得有一晚我坐在床邊,我想著如果此時我閉上雙眼,再張開眼睛時十個年頭就過去了,而我所擁有的只有更多舞衣,更大的樂團,我很擔心自己會對這音樂,對這種現場音樂的演出交流產生癮頭與依戀,而我會因此錯過成立自己家庭的機會,不只是養育自己小孩的家庭,我在每晚的日記與晨間自由書寫中一直這樣寫著。
我想要成立一個安全而正向的環境,讓人們能在這個藝術形式裡成長。
我想要專職指導Salimpour學校,並能實際培育學生。我知道那是我的志向,也是我的未來。舞台上的人生真的很自戀,你必須在這份自戀中找到身心健康的平衡點,你必須能控制這頭野獸,如果我讓野獸征服我,我又能如何留下我的志業?我如何能在Salimpour學校持續培育傳承我母親志向與藝術的使命?於是我做了一個很覺知的決定,走下舞台,回家成立學校、我的家庭以及Suhaila舞團。但這個決定並不容易。
Alicia Free: 妳為妳的學校介紹了許多音樂家。Anna提到當妳聽說有烏德琴手到舊金山時,妳的反應是「噢,那就請他來。」所以似乎妳離開中東地區的表演舞台,妳仍然將音樂帶到妳的教室裡,帶到妳為這社群所陶冶的場域裡。
每個肚皮舞者必知的阿拉伯音樂家
Suhaila: 是的,我認為將阿拉伯音樂導入Salimpour學校的教育中是關鍵要素。我們在文化上非常重視自己的責任。現今發生在這舞蹈形式的問題,就像我先前所說的,它被分化了。
肚皮舞圈子裡有些非常融合風格的流派甚至不知道阿拉伯音樂是什麼,這真的讓我很震驚。
就像我所提過的Oum Kalthoum,或Warda、Farid Al Atrash、Mohammed Abdel Wahab,我曾見過舞台經驗豐富的舞者,一臉茫然地瞪著我,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確定在別的藝術形式裡是否會發生這樣的事。我認為將這些你採用以融合或發展的音樂與文化納入學習過程是很重要的,非常關鍵。
Alicia Free: 我必須坦承我對這些藝術家們、作曲家們及音樂家們一無所知,直到我加入樂團。老實說我已經跳了12年的舞,我聽著這些音樂,我熱愛這些音樂,但我對它們所知甚少。
Suhaila: 這不是妳的錯,因為我們的學生們所接受的教育系統並不重視它們。部份原因在於肚皮舞界往往在兩件事之間相持不下:一是這是門具有文化與歷史的藝術形式,另外一方面,這舞種老少咸宜,歡迎大家參與,讓大家開心,就像是遊走在尊巴(Zumba)那樣氛圍的邊緣線上。
而我也總在這兩端間來回像蹺蹺板一樣搖擺不定,有時我會覺得,「你們大家必須了解這文化與歷史。」同時間我又會想,「但自由自在地舞動,盡情享受。」所以我必須確保學校在不同面相的考量上達到良性平衡。
文化挪用(Cultural
Appropriation)與肚皮舞
Suhaila形制第一級與第二級沒有文化脈絡,以認識你的身體、學習如何在音樂裡數拍、學習身體重心與架構等基本知識與能力為主。只有進入第三、四、五級後,我們才會深入探討文化、歷史與音樂性等課題,我覺得那些課題真的很有挑戰性。
特別是我們現在所討論的是一個處於危機中的文化。不論是政治上、精神上、情緒上,我們必須非常謹慎敏感。我想身為非中東裔的我們不能只選對自己有利的部份,或利用文化加惠個人利益。
這是我心裡非常強烈的信念,因為我記得多年前,我的家庭來自於中東地區,事實上來自於土耳其庫德族。在我的成長歷程中,我了解我的歷史,非常清楚我所傳承的血源。當我在這個國家(美國),我發現人們用「吉普賽」 (gypsy)這字眼形容我們。
這可不是萬聖節,你也不是變裝串秀。這些是有血有肉的真實人民,這裡面有文化,也有歷史。
現在人們的反應往往是,「噢!文化挪用。我們最好不要使用這個字,我們最好不要做這些事。」我的想法是,對,就是這樣。這正是我三十年前就開始努力做的事,創造這樣的基礎。現在許多非中東裔會這樣做,「等一下,或許我們應該多了解這文化一點,而不只是覺得這服裝很酷,我們可以穿上它們跳任何我們想跳的舞。」
Alicia Free: 我曾經訪問過一位手搖琴師(Hurdy Gurdy) Roxanne Bruscha,她很迷人又風趣。她說她根本不相信文化挪用,她只相信蠢蛋。我愛極了她這樣的說法。她說,「我相信無知。」有時文化挪用這個字似乎更像是一個模糊不明的灰色領域。我何時會落入那領域內?什麼時候我才會是政治性正確?然後你恍然大悟,「我其實成了一個蠢蛋。」
Suhaila: 我覺得那是很高明的說法。而我只是試著儘可能地溫和,在肚皮舞的世界裡有些風格是以文化挪用為基礎而發展出來的,所以我得咬住我自己的舌頭。
給每個人的可靠肚皮舞資源
我以製作適合大家的教育材料為出發點,而不只是為Salimpour學校量身打造。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取得the article book[譯註:Jamila Salimpour論述專書,本書集結Jamila發表於肚皮舞專業雜誌Habibi Magazine(1974-1988)的重要研究論述,包括來自她文獻檔案中的珍貴照片及影像],大家都能獲得Salimpour學校肚皮舞概要(the Salimpour School compendium)。這些都是適合一般大眾閱讀的教育性資料,不論是何種風格或與任何教師合作都合用。我只希望隨著人們的教育智識程度越高,他們會開始對自己所做所為開始提問。我認為這是非常良性的反應,我對人們保有信念,我相信他們知道的越多,他們就會越想知道自己能憑藉感性與關懷做出好的決定,而非出自於自我感覺良好的結果。
Alicia Free: 我非常同意妳的想法。當我們說「你知道得越多」時真的很有趣,但一旦你真的給這個世界一張臉,或讓一個概念或舉止有個真實的表情時,你會更清楚地看到完整而真實的全貌。
Suhaila: 這對肚皮舞界來說很困難,因為我們缺乏一個有共識的訓練基礎。所以如果某人說,「我有十年的肚皮舞資歷,」而另外一個人說,「我已經跳肚皮舞跳了十個月,」這兩者都不具特定意義。只學了十個月的人可能知道得還比跳了十年的人要來得多。因為我們無法對基本訓練達成共識。如果我們能有此共識,並認同某一種溝通語彙,及同樣的訓練基礎,這或許會讓我們更團結,我相信那將會為這藝術形式帶來莫大的益處。這是我在我們學校裡努力推動的事。
Alicia Free: 只要看看妳的家庭,Suhaila,妳讓我們得以從中獲取智慧的方式著實令人不可置信。這很罕見,在肚皮舞界,有人居然把一本概要論述放在線上付費即可下載,而書中內容又如此完整。我愛極了妳們付出這麼多心力讓事情這麼好上手,讓我們輕而易舉地成為其中一份子。
Suhaila: 謝謝妳這樣說,因為那真的要投注大量時間與精力。而我並不輕言指導一所學校所承擔的責任有多巨大。我對這所學校投入甚深,責無旁貸。這所學校、這些教育資源,當然還有學校的課程架構,與基礎建設,將會是比我的生命延續得更長久的寶貴資產。
Salimpour學校的傳奇
這也是我選擇離開舞台的原因,我知道這很重要。
因為,我可以製作另一檔表演,再一檔表演,然後又是一輪的鼓掌叫好,另一次的全場起立致意,但是到頭來,誰會在乎這一切呢?如果我無法將這份志業在學校裡打下基礎,我將會覺得自己一事無成。
隨著時間過去,這成為一項花費與支出,從我個人角度來說。我不再像過往那樣頻繁地上台表演,而要營運一所學校所花費的精力可想而知是非常龐大的,再加上我是一名單親媽媽,還是我母親的照顧者…。
我母親後來病了,在她離世前,她甚至不讓我以外的任何人摸她。所以我必須為她洗澡,餵她吃飯,有好幾年的時間皆如此,同時間我還得撫養我的女兒,經營這所學校。這時要我戴上假睫毛,塗上口紅,走上舞台去演出,嗯,敬謝不敏。每晚我都累到臉歪掉,覺得自己根本死掉,但我非常開心能做這一切。
這些年來我努力讓個人光環與我自己的名字趨於低調,現在我們是Salimpour 學校,我們現在也很少在學校裡使用Suhaila或Jamila的說法,因為這不再只是我們的家族傳奇,那也是屬於你的一部份。
Alicia Free: 我很愛這樣的做法。我覺得在藝術家社群內鮮少有人會想到傳承這件事:成立衛星學校,創造一個協助人們溝通的共同語彙。那不是一種為了表達自我的語彙,妳創造的語彙系統讓社群更加壯大,大家舞動得更多。我對於妳思考過這些事,以及妳如何面對並處理它們的方式深表敬意。
Suhaila: 噢,謝謝妳。今年適逢Salimpour學校七十週年,去年則是Bal Anat成立五十週年,這學校已經有一段時日的歷史了。
在任何舞蹈形式中,少有學校超過七十年。我有想過波修瓦芭蕾學校。我真心覺得Salimpour學校,在舞蹈史上—撇開肚皮舞歷史不談,是非常獨特的。而我採用艾文・艾利學校(Alvin Ailey School)為參考模式,創造Salimpour學校的架構。
我的母親於二年前過世,而學校仍持續穩健發展。如果哪天我也不在了,這所學校仍會屹立不搖。
我希望七十年前我母親所擁有關於這所學校的願景及這所學校,能持續下去,我相信它會持續。這需要一些思考才能推動,而我們的形制已經存在了一段時間。
有些學生來學校上過課,或受過學校影響,從學校這裡取得許多資訊與材料,他們稍微更改名稱,創造了他們自己的形制。這始終為我們帶來不小的困擾,人們會問,「等等,這不是一直都這樣嗎?」這也是我們開辦線上課程的原因之一,我們有課程文獻檔案,因為讓人們有機會閱讀、觀賞及學習這所學校及形制的歷史很重要。他們可以看到過去七十年來所發生一切事物的價值所在。
首創肚皮舞線上課程
Alicia Free: 現在,我相信是2009年開始,妳將線上課程納入學程裡,對嗎?
Suhaila: 我想我們是在2009年正式啟動,但我從2008年即開始拍攝線上課程。
Alicia Free: 當時有其他肚皮舞學習課程也採用線上課程嗎?
Suhaila: 噢,沒有。事實上,這想法在我腦海裡很久了。過去我拍過非常多錄影帶。你架好錄影機,錄一小時的內容,然後發行它,反正就是一小時的錄影帶,不管是教學或舞碼都一樣。
但我很挫折,因為我知道如果真的要讓人們有所成長,就必須要有一個訓練場域。
我希望攝影機就像停在牆壁上的蒼蝿,當我把這想法說出口時,我才發現,「老天爺,這就是我所需要的。」它真的是非常新穎的概念,我找來我的網路工作人員,我跟他說,「聽著,我的想法是這樣,我想要製作線上課程。」然後他回我,「是嗎,這個無法執行,我很抱歉。」
但我心裡想的是,「我需要一小時,一個小時半,我至少需要九十分鐘,我需要這個。」「不,這做不到。」
他說,「除非妳想購買自有的伺服器,這要花費妳很多錢。」我當時覺得晴天霹靂,「老天。」於是我只能等待科技進步到讓我的想法可以被實踐。我記得2008年時他打電話給我,「妳知道嗎,我想我們現在可以執行它了。」
但在那個時機點上唯一可行的YouTube,我想最大限度也只有12到15分鐘的長度,所以當我們的線上課程正式上線時,坊間還沒有類似產品,或任何同等形式或平台。所以對我來說,觀察線上課程會如何擴展是件有趣的事。不只是我們學校的線上課程,現在你可以有瑜伽,皮拉提斯,到處都有。然而很多人連絡我,他們不是來自肚皮舞圈,而是其他不同領域的人,他們要求我指導他們進行線上課程建置,因為這是未來的必然趨勢。
而我們的線上課程真的是龐大無比。如果你每天上一堂不同的課,你大概得花費兩年時間才能把所有課程都上過一次。
但我們不推薦你這麼做,我們建議妳重複上課,多了解概念,從中熟能生巧。
教明星跳肚皮舞
Alicia Free: 我看有許多藝人或明星,像是知名喜劇演員趙牡丹(Margaret Cho)就曾與妳上過私人課程,他們與妳學習,妳可以與我們分享這部份嗎?
Suhaila: 與來自技能成熟的藝術家們合作是很大的樂趣,因為他們真的很努力地將我能提供的廣大視野納為己有。我記得我與趙牡丹的第一堂私人課堂,整堂課都在於呼吸,整合呼吸與動作是很大的學問。這不只是肚皮舞,而是更深層的技巧。
Alicia Free: 我注意到在妳學校官網上提供機會,如果某個人在創作舞碼時需要反饋意見,可以透過Skype與妳的師資或妳本人進行諮詢。噢,我的老天,這對人們來說是多麼棒的資源。
Suhaila: 對,我很希望這所學校為所有人敞開大門。
你無須是這學校的成員或接受認證,如果你在舞碼或表演製作上需要專業意見,你可以預約一堂課,讓你的表演被檢視後獲得專業意見反饋。
當然在學校裡,這是我們一直在做的事,因為在Salimpour學校裡的舞者們非常重視來自高層級師資的意見反饋。我覺得很棒的是你可以透過Skype進行私人課程,也可以自Skype獲得反饋 ,或者你可以經由認證學程。我們現在提供第一級線上認證課程,未來還會有許多可能性,你可能都無須舟車勞頓,大老遠跑來,對於非常忙碌的現代人來說,這一點很重要。我們現在都非常忙碌,但有趣的是在此時此刻,在我這樣的年紀,試圖去創造一個全球性的社群。
全球性的肚皮舞社群
我對Salimpour Collectives及Bal Anat深感驕傲。你可以只有第一級認證。譬如你獲得Suhaila形制第一級認證,你想加入一個你所在地附近的學生舞團(Collective),我們可以協助你與當地第一、二或更高級認證的舞者連繫。你們可以共同練習我所指派的舞碼,每季都有不同的舞碼組合。這裡所說的一季通常是一年。你們練習特定舞碼,我們也會提供舞衣選擇或建議。你們會有一名舞碼教練,你們可以從教練那裡獲得建議與反饋。你並非孤單一人,我們在全球的Salimpour Collective裡也有些只有一名成員,那也沒關係。他們在等待其他舞者的加入。Bal Anat也一樣。
我們稱之為Bal Anat聯合國。
Alicia Free: 非常酷。
Suhaila: 因為Bal Anat現在是全球性的。只要你同時具備Suhaila與Jamila形制第二級認證,你即有加入資格。你學習的第一首舞碼是我們全員共同演出的終場指鈸舞。Bal Anat不但擁有來自全球的舞者,還是訓練層級非常高的舞者們。它接受所有年紀、體型、身形與性別的舞者。我以Bal Anat為傲。我會指派人們表演舞碼,他們會取得表演服裝與妝髮指導,舞者們會有舞碼的指導教練,然後我們會合… 我們將在布拉格舉辦一場Bal
Anat演出[譯註:原訂於2020年4月13日舉行,因應疫情延至2021年3月舉辦]。我們會於週六會合,表演則於週日上演,但看起來會像我們好像一起總彩了好幾週一樣。
Alicia Free: 這真的很酷。這是因為妳都安排好了。
Suhaila: 真的是非常架構縝密的安排,而且我得到很多幫忙。我有一個很優秀的團隊,出色的工作人員,這一切都令人期待。在布拉格我們會有90名演職員。
Alicia Free: 哇。那將會是一場舞台上的盛大派對。
Suhaila: 噢,它是。它一直都是。你知道嗎?我們甚至不知道會有多少觀眾坐在台下,我們自己就玩得很開心,我們都很熱愛這表演。
Alicia Free: Suhaila,妳會希望有人在妳開始與Bal Anat一起表演時告訴妳什麼事嗎?那時妳還是個孩子。
Suhaila: 我想當我還是個孩子時–我在第二個生日前登上舞台–那裡是讓我開心的地方。我成長的家氣氛總是很緊張。我母親與我總將文藝復興藝術節當成暫時擺脫現實的地方。Bal Anat 是一個如此安全的場域,那是我得以自由自在,敞開我心胸與靈魂的所在。我不知道是否會有其他人告訴我不同的事。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在家裡所發生的事,與在Bal Anat的一切是很不一樣的。我選擇Bal Anat 成為我的精神家庭。如果有人可以告訴我任何一點事,在那樣的年紀,我會很感激有人跟我說,發生在我家中的一切不能定義或限制我,我會安然度過這一切。
Alicia Free: 不要讓我們的過往決定我們。特別是那些我們不喜歡的部份,是嗎?
Suhaila: 是。我總是很害怕回家。所以當我表演完下台準備回家時,我處理問題的方法就是躲在自己的內在世界裡。我性格內向,我會完全沈浸在自己的內心,某種程度這是一種自我保護。但如果那時候有人走過來和我說,嘿!別擔心,妳在舞台上所感受到的一切,妳也會在真實生活裡感覺得到,那就太好了。
Alicia Free: 妳在舞台上感受到的,妳在生活裡也感覺得到。這很驚人。
Suhaila: 是。因為那是我唯一感受到快樂的時光。當我還是孩子的時候,跳舞是我唯一覺得開心的時候。我不認為人們能理解我母親與我所經歷過的事物。這些事物或經歷沒有界定我們,但不可否認地,它們是我們生命歷史裡的一部份,也是我們的過去。臉書現在有個非常棒的功能,你可以在上面發起捐助募款,我想這是個很新的機制。所以在我今年生日時,我決定發起向奧克蘭伊莉沙白之家捐款,這是一所為帶著子女的女性或男性提供協助的庇護所,讓他們免於家暴威脅,重新展開生活。
這是非常貼近我心的事物,我母親與我在上世紀60年代時無處可去。我母親會拉著我,帶上些衣物,朝警局直奔而去。但當年沒有像庇護所這樣的地方,警察往往會說,「唉,妳到底做了什麼讓先生不開心的事?」然後他會說,「好了,不要再做那些事,這樣他就不會生氣了。」我們只能站在那裡乾瞪眼,我年紀非常小,我母親只能帶著我上上下下地搭著地鐵,因為我們沒有可以讓我父親找不到我們的安全地方可去。我母親只能暗自祈求我父親不再那麼生氣,我們就能回家去。那時我們沒有任何資源或庇護,所以現在有像奧克蘭伊莉沙白之家這樣的地方與機制,真的很好。我們在我生日那天募集到二千美金,達到我的募款目標,這讓我很欣慰,讓每個人都能安心安全地生活是很重要的。
Alicia Free: 特別是在家庭環境裡,天啊。
創造一個安全的舞蹈環境
Suhaila: 沒錯。當我在舞台上時我覺得安全無虞,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因此我希望能創造一個讓我在台下也覺得安全的場域。妳會發現這是持續出現在我生命中的主題曲,當我在中東地區工作時,我的日記裡寫滿了有朝一日要打造一個讓人們探索創造力的安全空間,這就是我的人生方向。
Alicia Free: 這想法很美。能找到人生方向是很棒的事。大多數的人們常常會裹足不前,我們看不到自己的主題曲。
Suhaila: 是,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能找到自己的生命方向。我想這與我內向個性有關,我能檢視並聆聽內在聲音,我在28歲時走下夜總會表演舞台,那是個非常困難的決定,28歲還是非常年輕的年紀!
但28歲那年,我已經以每週工作六晚,每晚兩場表演的形式工作了十年。所以我對個人表演生涯非常满足,但我想要更多發展,我想要成立學校,我渴望擁有一個社群。
我希望能創造Salimpour學校的基礎,讓它能為世世代代的舞們者留下珍貴資產, 也不只是舞者,想想趙牡丹只是想學習與她的肢體動作一起呼吸,這對大家都很重要。
製作妳閃亮亮舞衣的小秘訣:找一套美麗的泳衣作舞衣基底
Alicia Free: 太棒了,Suhaila。在提問其他問題之前,我忍不住要先問妳關於舞衣的問題。在妳著名的2004年融合風健身錄影帶中,在層層蕾絲下面,妳到底穿了什麼?老天,妳那舞衣的點子又是從何而來的?
Suhaila: 那真的很好笑,那套舞衣竟然帶來了衝擊,也創造風潮。妳知道嗎?那其實是一套泳衣。
Alicia Free: 什麼?
Suhaila: 沒錯,那是一套泳衣,我好喜歡那套泳衣的邊飾處理,而且它很輕。我的動作非常精細複雜,如果穿得太厚重,這些動作很容易就被遮住。
同時我擅長切分音的表現,我會做出層疊的動作,所以這套舞衣非常適合我的舞動方式,它非常輕盈,彷彿只是把腳踩入,將舞衣拉起穿上就好。最有趣的是它創造了很大的衝擊,它其實非常簡單,我們只是將泳衣包起來而已。
Alicia Free: 哇!這可是舞衣小秘訣,找一套妳喜歡的泳衣,將它轉化為舞衣。
Suhaila: 就是這樣。我就是這樣做的。
Alicia Free: 對的。相較於硬質亮片上衣的僵硬感與腰帶,布料對細緻動作的限制與影響是較小的,我沒想到這一點。
Suhaila: 是,我喜歡那種柔軟與流動感。幫我將泳衣製成一套舞衣的女性,她的名字是Alnisa,她非常優秀,她很了解我的身體,她完全知道將肩帶固定在背扣上的位置,我不是能穿著背扣固定舞衣的舞者,噢!老天爺,如果我穿著一般的背扣舞衣,結果往往會一發不可收拾,所以她縫上一個小勾,就是這樣!現在我能穿著那套舞衣跳舞了。我是在舞台上非常奔放的表演者,所以舞衣必須要非常嚴密地固定好,那很棒。
Alicia Free: 而且得要非常輕盈。
Suhaila: 我知道,我很高興妳喜歡那套舞衣。那是我最鍾愛的舞衣之一,我還將它保存下來留給我女兒。
Alicia Free: 真是太好了。那幾乎具備–原諒我得用「奴隸莉亞」這個字–但那就像星際大戰電影中莉亞公主所穿的服裝。有一次萬聖節我就以這造型為主題,因為我真的很迷戀這套舞衣,它有點類似,能聽到這套舞衣的故事真的很開心,謝謝妳。
Suhaila: 是,每個人對這套舞衣都有不同的認同感。這不是第一支錄影帶或我第一次登台表演時穿它,Suhaila個人舞錄影帶是這套舞衣的初次亮相。
而我不輕易向他人展示這套舞衣,當我穿著這套舞衣出場時,全場觀眾總會一致屏息靜默。但我知道這不是因為我出場的關係。
Alicia Free: 這很有趣。
讓你開心又美麗的養生習慣:多喝水、吃酪梨、享受每一年的歲月
Alicia Free: 妳與妳女兒都擁有非常細緻明亮的膚質。事實上今天我在看妳們母女倆的照片時,我也讀到臉書上的評論與留言,妳說,「我只是喝很多水,過著健康的生活。」對於這一點妳有什麼想補充的嗎?
Suhaila: 我很幸運因為我母親的皮膚很好。老天爺,她的膚質是最好的,我猜我遺傳了她的好膚質。所以有很大部份的因素來自於基因,我們使用大量橄欖油,我們自己烹煮食物。我們是地中海人,所以我們食用橄欖油與酪梨,那些天然油脂對皮膚非常好,而且我喝非常多水。
但還有其他事,我認為人們所看見的外貌其實來自於內在的投射。我母親是個非常開心的人,她熱愛這舞蹈與她的社群。
而我母親從未讓我覺得老化是種壓力或不好的事,她總是以自己的年紀為榮。我母親從不使用任何臉部保養產品,她只用肥皂。
即便「逆齡」這個字眼都讓我覺得很反感,因為我就是在老化,而事實上我對這件事還蠻開心的,我認為這代表我認真踏實地度過我的人生,在這場持久試驗賽中我得以生存。
我想人們設定了逆齡這件事,於是當我們老化時我們覺得這一切都很糟,這一點我很不能理解。我不再掩蓋自己的灰髮,我希望我的女兒–她現在21歲,是跟著社群媒體長大的世代–知道老化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我們缺乏熟齡肚皮舞者的定位
Alicia
Free: 對我來說,肚皮舞的另一部份在於它完全能接受老奶奶們來跳舞。婚禮上可以見到奶奶們起身跳舞,我朋友的樂團(Journey
West)就演奏過Raqsat Setti (奶奶們的舞蹈),這不見於芭蕾世界,在現代舞裡也沒有這樣的現象。
Suhaila:
嗯,妳帶出一個真的很有趣的觀點。再一次我們又面臨肚皮舞的對立兩派觀點。沒錯,是有奶奶們的舞蹈,不分年紀大家都能起身,以社交性質跳舞。在婚禮上這是一種社交性質的舞蹈,我們不會有人刻意穿上專業舞鞋在婚禮上跳舞。而芭蕾是一種劇院舞台上的古典藝術形式,那是一種專業藝術形式。
在肚皮舞的世界裡,我想我們面臨的問題是我們未曾將專業表演者與業餘愛好者加以區別。
我認為很重要的是讓每個人都有參與成果發表會的機會,人們可以學習在社交環境中跳肚皮舞,所以如果你參加一場阿拉伯婚禮,你可以起身與奶奶們共舞。然而在肚皮舞圈,我們實際上在專業環境與劇場舞台上缺乏足夠的角色給予較熟齡的舞者,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Alicia
Free: 噢,當然。在民俗環境下我想我們會看到熟齡舞者,或者只有12歲的孩子們。
Suhaila:
我不認為我們有足夠的熟齡肚皮舞者形象。我也不認為我們有足夠的舞衣是針對熟齡舞者而設計,我們沒有足夠的定位。我認為有許多熟齡舞者努力維持看起來年輕,而非擁抱他們的成熟魅力,取得一個合適的定位。
當你去看佛朗明哥表演,老天!舞台後方正中央的女性大家長,被她右手邊稚氣未減的舞者及她左側的樂師們所簇擁著。整晚我都看著這名女性,渴望她出列表演。
Alicia
Free: 是,在表演最後,他們會起身,我感動得不得了,我好愛表演的這個部份。
Suhaila:
對,這時女性大家長會慢慢起身,那時我激動得眼淚都掉下來。我就是沒辦法控制我自己。這在肚皮舞圈是不存在的,我們沒有足夠的典範與體驗。我們沒有給予專業熟齡舞者適當的角色。現在,當然在婚禮上這是社交舞蹈,他們不認為這是肚皮舞,那只是人民的舞蹈。那就像你去參加朋友的婚禮,在婚禮上大家跳迪斯可一樣,這對他們來說是相同道理。所以那不是一個專業表演場地,而我們需要更多這樣的機會。
這也是我以Bal
Anat為傲的原因。因為在Bal Anat我不只是談論這件事,我將它呈現在舞台上 。
Alicia
Free: 嗯,是該給女性大族長一個空間,應該給予這些被稱為熟齡舞者的人們一個發揮的空間。
Suhaila:
沒錯,但不只是空間,而是定位。當你看Bal Anat表演時,舞者們的技能層級很高,但他們幾乎都是業餘愛好者,而他們學習訓練的程度並不低,因為他們全來自於同一所學校與訓練。
在觀眾們真正目睹不論年紀、身型與性別,都有其定位時,你會看見他們所表現出的釋懷感。
Alicia
Free: 真好。
Suhaila:
我不只是談論它,我還力行它,這是我的個性。
Alicia
Free: 是,我可以感受得到。妳的另一個典型表現是,「我不會只一味夢想著它。」
Suhaila:
對,妳知道嗎?我不會只說我們需要這個,我會直接去做。
Alicia
Free: 嗯嗯。除了佛朗明哥,在他們結尾時的表演,妳還見過其他舞種會給予熟齡舞者空間與定位嗎?
Suhaila:
噢,我想印度舞、非洲舞、大溪地舞都有。幾乎所有民族舞蹈形式,在肚皮舞以外的,都有。我沒有提及芭蕾與現代舞,因為它們是較為西方的舞蹈形式。
但當你觀看其他民族舞蹈形式時,每種舞蹈形式皆有為熟齡舞者所保留的位置。這就是問題所在,我們需要創造熟齡肚皮舞者的定位。
因為我是一個53歲的女性,我不想再為了過去的舞衣剃修體毛,這些舞衣是我23歲時的舞衣,天啊!我需要新的形象,我需要熟齡的形象 。
Alicia
Free: 這真的很棒。
點亮我身心的食物:扁豆湯
Alicia
Free: 我們聊到了一些關於酪梨、橄欖油與烹飪的事。在我所有訪談節目中我都會介紹一些蔬食為主的食材,這些是來自植物而非動物的食材,妳要與我們分享妳喜愛烹煮的食材嗎?
Suhaila:
噢,我母親曾開餐廳,我不知道妳是否聽說過這件事。
Alicia
Free: 我不知道。
廚房女神Jamila
Salimpour
Suhaila:
她於1950年代在洛杉磯開過一家餐館,叫作「九個繆思」(The
Nine Muses),我覺得這名字真的好酷。我母親是個非常厲害的廚子,光是想到廚房裡傳來的香氣就令人口水直流,想到她在廚房裡忙東忙西的樣子…,我母親從未記下她的食譜,她也不許其他人把她的食譜寫下來。
如果我跟她說,「我想學做這道菜。」她會說,「妳得看著我做。」
因為她相信烹飪與肢體動作是同一件事,所以我必須坐在廚房裡,我會成為她的助手,負責切好食材。
但我必須觀察她烹飪,看著她舞動鍋鏟,施展魔法,這就是她的食譜如何進入我體內的方式。我母親是如此出色的烹飪高手,如果要我專注在以植物為主的菜色…,我可以告訴妳,她會煮最驚人的扁豆飯湯,她會以糙米及大蒜搭配菠菜與腰豆,想到那些大蒜,噢,那真是撫慰心靈的食物,非常鄉土的食物。
Alicia
Free: 聽來好好吃。扁豆是很神奇的食材,不是嗎?那是我在黎巴嫩、摩洛哥及伊索比亞這些異國餐廳很愛點的一項食材。我喜歡他們的扁豆料理,我想知道他們在菜餚裡放了什麼。
Suhaila:
沒錯。妳知道的,我母親(和家族)來到美國時一無所有,所以我想他們的烹飪可能是最健康的方式。我母親說他們一週只吃一次肉或魚,其它時候他們吃的不外乎扁豆與米飯,還有沙拉。那就是你成長歷程中所吃的食物,我母親確保這些烹飪方法完全內化在我身體與心裡,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物了。
Alicia
Free: 這些西西里人與希臘人。我了解希臘人,他們吃很多綠色蔬菜,這是「藍域」(Blue Zones)的一部份,我想是有些道理的。
Suhaila:
我們擁有兩種血統,我母親有希臘及西西里血統,我曾祖母的姓氏是Greco。我女兒Isabella八歲時,我問過她,「妳高中畢業後想做什麼?」因為她那時只有八歲,她的答案很簡單,「我想去希臘。」我當時的反應是,「好的。」所以我們在她高中畢業時去了一趟希臘,我們吃遍希臘,那就像是奶奶(nonna)在廚房做的菜,就像是我母親的菜色。
Alicia
Free: 我們都這樣稱呼我母親,她是西西里裔的美國人,我們跟著我兒子一起叫她nonna,這樣說很可愛。Suhaila,妳還有其他想補充的事嗎,我們的訪談內容實在太精采了。
當Suhaila成為一名演講者
Suhaila:
我想分享我最近在進行的一些計畫。我覺得我們的業界是個有趣的地方,不但因為其政治性理由,也因為其他正在發生中的事件。我想確定我能與不只是對肚皮舞及中東地區感興趣的群眾溝通交流。我們在學校認證形制內所能提供的遠超過這些。
Core
Dimension™
我開始教授一門我稱之為「核心面相」(Core Dimension)的舞者哲學。你會慢慢地聽到越來越多關於Core
Dimension的內容,那是我計畫帶入我社群裡的事物,它不涉及文化。這是以動作、呼吸為基礎,追求整體保健養生,滿足精神層面平衡的一套系統。
Core
Dimension是我非常期待的新事物,妳將會知道更多相關的內容與細節。
Alicia
Free: 噢,這真是太棒了。真的非常謝謝妳,Suhaila,謝謝妳為我們所做的一切,即使是這些我們還不知道的事,這些幫助別人,打動我們的神奇事物,還有那些我們未來會自妳與妳的家族聽到的動態,我很期待有朝一日能觀賞Bal Anat演出。
Suhaila:
是的,我想將Bal Anat帶至紐約。Angelique Hanesworth剛於New Paltz開設新的才藝中心,那也是紐約的Salimpour學校分部。Angie擁有學校兩個形制第五級認證,當我向她提出,「Angie,讓我們把Bal
Anat呈現給紐約觀眾吧,」她非常贊同,我們都非常興奮,這即將發生。
Alicia
Free: 太棒了。
Suhaila:
對,我正在努力進行,這真的是非常振奮人心的計畫,是的。
Alicia
Free: 我再次感謝我們共同的朋友Anna Horn介紹我們認識。
Suhaila:
我也是,能與妳對談真的很開心,我喜歡妳散發的能量與妳的使命,我祝妳一切順心如意。
Alicia
Free: 非常謝謝妳,Suhai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