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自Suhaila: Popping
& Locking & Birthing her Belly Dance Format -044
受訪音檔及原文逐字稿請參見以下連結
一起與我們探索Suhaila、Jamila與Salimpour學校如何形塑肚皮舞歷史,將街舞元素融入傳統中東舞蹈內。
訪談中Suhaila
Salimpour名言摘要:
「這就是現在我們在肚皮舞常見用力收縮(hard contractions) 的來由—機械舞與鎖舞…人們總以為這早就是肚皮舞的慣有動作,好像自埃及艷后時代就有一樣…事實上那來自我與Walter Freeman。」
「我能教導,也能創造每個人身上那最強大極致的舞者。」
「是我自己決定,專注於我的學校與我的學生們。我所有的能量與時間有限…我現在雖然不再登台表演,但我仍然在舞台上發光發熱。數以千計的人們在他們心中仍保留著一部份的我。」
「讓肚皮舞成為學院舞蹈科系的一部份。」
「我們必須能以其他舞蹈形式所熟知的語彙與之對話…我們必須能討論舞者的身體、關於這舞蹈的歷史、解剖與生理學、關於其文化與音樂。」
「Bal Anat是我們與我們先祖內在的輕聲私語。」
「在Bal Anat,我們不只是娛樂性表演,我們展現了你的某部份特質,我們經過觀眾,擷取你的精神,於是你便與我們在舞台上共舞。」
Alicia: 在第38集訪談中,Suhaila深入討論不止肚皮舞,而是所有舞蹈所面臨的政治議題,及過去數十年來舞蹈在中東地區所遭逢的挑戰。從文化挪用(Cultural appropriation)、持續分裂肚皮舞社群的種種趨勢、缺乏所有肚皮舞者們皆有共識的基礎訓練、及許多其他議題…。所以Suhaila回來了,我們又有另一集精彩訪談可以呈獻給聽眾們。但如果你是第一次收聽我們的播客節目A Little Lighter,讓我向你鄭重介紹肚皮舞傳奇人物Suhaila Salimpour。
第38集訪談—Suhaila Salimpour第一手分享Bal Anat、Jamila及其背後花絮故事
想知道Suhaila在28歲時決定離開夜總會表演舞台的原因?她如何向肚皮舞的文化源頭表達敬意,以及她的母親Jamila Salimpour巧手施展鍋鏟魔法,舞動出美味人生?
Salimpour學校、形制與名稱(術語)對今日美國及全球肚皮舞皆影響重大。公認為部落風格肚皮舞開創者的Jamila
Salimpour正是我們今日受訪來賓Suhaila的母親。Suhaila 出生於上世紀60年代,跟著母親的風格形制及極具開創性的舞團Bal Anat
成長。她學習過許多西方及東方舞蹈,在美國洛杉磯及中東地區的許多高級夜店與現場樂團一起表演長達十年。1990年代她創立Suhaila舞團,開始接手由母親創辦的Bal Anat舞團,並發展出廣受肯定的Suhaila Salimpour肚皮舞認證學程。
Suhaila與Jamila這對母女檔投注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大量心力提升肚皮舞成為一門藝術形式。其一脈相傳的舞者與師資,讓Suhaila與她的母親Jamila給予我們許多豐富寶貴的資產,包括機械舞與鎖舞,及臀大肌收縮等今日我們所熟知具熱愛的肚皮舞元素。今日的訪談是另一次聆聽Suhaila故事的好機會。
Suhaila如何發展出Salimpour形制
Suhaila: 應該這麼說,是我的形制來找我。事情是這樣的,我是我母親的女兒,我是一名很認真的小士兵,所以我將一切視作理所當然。
我母親是這舞蹈形式裡以簡單易懂的學習與發展方式將步法一一命名的第一人。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我以為大家都是這樣學習肚皮舞。而與此同時,我也接受其他舞蹈形式訓練。我出生時即有嚴重的脊椎側彎與內八字腳,我常常絆倒我自己。我穿戴過「阿甘正傳」裡Forrest Gump穿著的金屬支架,它包住我的骨盆,有長棍卡在我雙腿旁,還有像科學怪人般的鞋子,但它完全沒有作用。
我的脊椎側彎與內八字腳沒有因此獲得矯正而好轉。我母親不知哪裡想到這麼好的點子,她把我送去學芭蕾與其它西方舞蹈形式,因為她看見芭蕾舞者們能以turnout行走時,她對自己說,「這或許會有點幫助。」
於是我母親送我去學各種不同舞蹈。而我非常幸運地遇見很出色的芭蕾老師。教導我的舞蹈老師們皆以肌群及肌肉的概念談論或教導課程。而不是「好,腳尖併攏,把你的腿打開」,也不是「曲膝然後伸直。」
他們會清楚說明使用的是哪一塊肌肉或肌群,如何收縮身體,保持體態姿勢的方法,及所有這些動作所用到的內在生理機制。所以當我年紀漸長,我對於在肚皮舞課堂上說的「臀部下座」或「像洗衣機那樣扭轉」覺得非常困惑。或許在當時這樣的動作拆解說明是主流,我記得1950及60年代當我母親在教學時,她會說「像洗衣機那樣扭轉」。光是能說出明確的方向在當時已經是一大創舉。
但是隨著動作愈臻成熟,我們朝向健身時代前進,像「臀部下座」這樣的解釋方式已然不足以與我在其他舞蹈形式所接受的訓練相提並論。在這段時期同時也發生了其他事…時至今日,我們把許多事情想得很容易,因為我們有iTunes,我們能使用Shazam。可以說只要透過指尖就能輕鬆觸及全球音樂,這真的是不可思議。但回到我成長的年代,事情不是這樣的。所以有些事情得花上十年光陰才能由中東地區傳入美國。
那時人們對於自己的財產也採取更嚴密保護的態度,不似今日許多事已無界限可言。你有支手機,滑幾下再按個下載或錄音錄影鍵,你就能隨時隨地擁有別人的影像或行動。在上世紀70年代,世界不是這樣運行的。有一天我母親的一名學生打電話給她,那名學生剛自埃及回國,她在那裡觀賞了幾乎所有頂尖舞者表演。依法規她並不違法,但她並未徵得舞者同意就私自錄下她的表演與音樂。所以她帶了一台小型磁帶錄音機…現在當我向女兒展示何謂小型磁帶錄音機時,她大笑了,因為這與她的筆電一樣大。
所以那名學生帶著這台小型磁帶錄音機,就放在她的皮包裡。她將皮包打開,悄悄按下錄音鍵。她錄下了Nagwa Fouad的現場表演,當她回到美國時,打了電話給我的母親說,「妳絕對不會相信我到底聽到了什麼。」接下來,我母親打電話找來她當時所有的出色學生們…這大約是1970年代中晚期,我們全都圍著廚房餐桌坐下,錄音機就放在桌子中央。我們全都緊盯著錄音機一如魔法即將從那台機器施展。
The History of Belly Dance Starting with
the 1970s: Feminism, Flights & Stigma – 028
那絕對是我生命中幾個關鍵時刻之一,到今日我還能感同身受。我依稀能聞到我母親在廚房裡煮飯時的氣味,就像現在我彷彿還聞得到。那名學生按下播放鍵,播放出的音樂,及演奏這音樂的樂團,我們聽得出來那至少是個35到40人編制的大樂團,那真的很宏偉。你也聽得出觀眾的規模與興奮之情。那真的是非常神奇,到今日我還是深感幸運—雖然當時我並不知道,我能與Bal Anat一起成長。
在我成長過程中,我常與我母親去夜店,那裡的觀眾都是美國人,表演也很美國化,但還是有那麼一絲東方風情與綺想。所以在聽到這音樂時,我就能了解發生在中東地區與在美國夜店裡的不同之處。
但真正影響至關重大的是在我心裡,我想像中的自己正隨著錄音機播放出來的音樂翩然起舞,那個幻想的我,在我腦海裡的那名舞者,真的是技高一籌,完全能隨音樂自在舞動,然後就來到讓我心碎的那一刻,那時我才12歲吧。
我心碎是因為我很清楚現實生活裡的我,根本無法做到我腦海裡所幻想的舞者所能做到的動作。
這讓我很難受,因為那時的我至少也登台表演超過十年,12歲的我已經是我母親最出色的學生,我是她的靈感繆思,我能做所有動作。那時我已能在Jamila形制裡進行創新,並且在這個形制的大雨傘保護下做出某種程度的回饋貢獻。我還有那些多年在其他舞蹈形式訓練的基礎,在舞蹈上我可謂極有自信,但當我意識到「我不是我腦海裡的那名舞者」時,這件事全然改變了我。
我知道我必須將肚皮舞裡所學到的一切斷開既有框架,重新來過。並試圖找出方法加以整合,就像以基本解剖學及生理學作為我所做每個單一肚皮舞動作的基礎。
如此一來我才能成為我腦海裡那個舞技精湛的舞者,做出浮現我腦中的所有動作。
於是我找出人體解剖學的書籍,我閱讀著那些大家都用過的解剖學上色書,那始終是很棒的體驗。
我同時用自己的手指觸摸或按壓身體,邊看著人體解剖學的書,邊思索著,「好,這就是那塊肌肉嗎?」然後我會擺動身體,感受哪裡會收縮,並加以筆記。我寫下的筆記包括「這個動作用的是這個肌肉嗎?」
這個動作用的是這個肌肉嗎?
接下來我帶著所有的筆記去見我的醫生。我和醫生說,「我會做一個動作,我要你感受我的身體,然後告訴我是哪一塊肌肉作用才能做到這個動作。」而我筆記上有99%是正確的,因為你可以感受自己內在的身體,然後試圖視現化,最後透過思考整合,這全然是合理正確的過程。
由於我有其他舞蹈形式的經驗,我只是將生理學知識應用在肚皮舞上,在我之前還沒有人這麼做過。
我知道這是能讓我成為我腦海中那名舞者的唯一方法。
有這些浮現我腦海的動作,並將這些我「看到」的動作化為實際,這對我來說是一趟旅程,非常個人的旅程。身為一名舞者,我有我想要舞動的方式,我想的不是一個系統化的學程,我也沒想到要成立學校,更遑論認證了。我只是想做到我腦海中看到的動作而已,而發現我自己做不到這些動作讓我非常心碎。
然後,Suhaila將機械舞(Popping)與鎖舞(Locking)融入肚皮舞
還有另外一個元素,或許你可以說是雪上加霜吧!那是1970年代晚期,加州正是波加洛舞(boogaloo)、街舞與霹靂舞的發源地。那是我這一代美國人的流行。在那時候,這些舞蹈多以男性為主,在北加州這裡的情況是有許多踢踏舞者,特別是職業踢踏舞者,而我是個非常活躍且出色的踢踏舞者,所以我處在一個充滿踢踏舞與職業踢踏舞表演者的環境與氛圍裡,而這其中有許多舞者也會在漁人碼頭進行街頭表演。
他們也將波加洛舞(boogaloo)及今日我們稱作霹靂舞的動作帶入,所以我去觀賞了一場踢踏舞表演,在表演中有五名來自奧克蘭(Oakland)的男生上場,他們是「紳士掛」(The Gentlemen of Production)。
我從未見過他們所表演的動作,他們在舞台上大跳機械舞、鎖舞,自在流動,令人嘆為觀止。
我衝到後台去,甜笑地開口問,「不好意思,請問編舞的是哪一位呢?誰是團長?」他們看著我,一臉困惑:「問這幹嘛?」,我說,「我真的很想學。」
這個團體的編舞就是Walter Freeman,到今天我們還是朋友。他開出一個很驚人的天價,想說我會因此打退堂鼓。但我一口答應了。
所以,長話短說,他與我開始一起合作。
我向他示範所有我的肚皮舞動作及相關資訊,他則教我關於機械舞、鎖舞與波加羅舞的動作。
我們以一種「異花授粉」的形式進行資訊交流。
而他只私下給我授課,因為如果他的同儕團體知道他教我舞蹈,他會招致許多麻煩與非議。
最有趣的是他曾告訴我,我是他第一個最接近白人的朋友。我很驚訝,因為他是第一個說我是白人的人,我覺得我被冒犯了。
我是第一個幫他寫簡歷,協助他參加試鏡的人。他最後登上百老滙參演大河之戀長達十年。他是一名優秀的踢踏舞者與機械舞鎖舞的舞者,Walter Freeman對我的影響至為深遠。
這就是現在我們在肚皮舞裡常見用力收縮(hard contractions)動作的由來。因為我們有這些不同的單點動作,我們有這些用力收縮的動作、這些像鎖舞或機械舞的動作品質。
人們總以為這早就是肚皮舞的慣有動作,好像自埃及艷后時代就有一樣…這並非事實。
如果你仔細看這些老電影或舊錄影帶的舞者們,他們會做這些單點動作,那是因為我與Walter Freeman。我試圖將發生在1970年代晚期與1980年代早期之間的事物與影像彙整。你還記得第一次看「閃舞」(Flashdance)?
Suhaila Salimpour,
Walter "Sundance" Freeman, and Belly Dance Fusion
The Gents Uncut - World
Premier 2012
Oakland Boogaloos -
Gentlemen of Production v3
Sidewalk scene
Flashdance
是不是?當你看到電影中珍妮佛・貝爾(Jennifer Beals)走在紐約街頭,「哇!她看見街頭的舞者們做了那個動作。」是,這些事上了電影時,對我來說已經是舊聞了,但對其他美國人而言,「這是第一次每個人都…,」但這其實是在我那個年代的年輕世代的典型動作。我希望這能提供一些背景資訊,但這真的很難清楚陳述,因為那是一個非常深切發自內心,沒有想過任何行銷推廣的有機過程,這樣說你能了解嗎?
Alicia: 是的,這真的是很有價值的資訊。讓我覺得很驚訝的一件事是妳學習西方舞蹈居然是作為物理治療,在妳的孩提時代,妳母親把學習西方舞蹈視作協助妳長遠發展的方式。
當妳在腦海中視現化那名舞者,妳想的並不是別人。妳所想的是妳自己能跳的最佳境界,這對我來說是如此強大的表現,好像在妳心中妳就是知道,「這一切都與竭盡所能地成為我所能達到的最好舞者有關,而不在於成為其他人。」
Suhaila: 對。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我想這就是Salimpour形制會如此強大的原因,它建構在這樣的基礎上。
我不教導別人複製我的樣態與感覺。我不指導別人只做我個人的風格。
我們學校與認證學程會如此強大是因為它們讓每一名學生發掘自己的最佳版本。這是很大的不同,他們不是複製我,更不是複製我的樣貌與感覺,或我頂尖的學生們與這個學程。
Salimpour學校以確認每個學生都能成為最好版本的自己為基礎。
Alicia: 這真是很動人。另一件我想在這裡稍微討論的事,是妳看見好品質,妳便勇往直前,全力爭取。妳見到Walter Freeman表演後,妳直接到後台去問「我可以如何向你學習?」妳絲毫不害怕,妳不讓任何阻礙影響妳,我個人很敬佩這樣的態度與精神。
這會帶來快速成長,對嗎?這是妳真正能自我開發之道,這啟發我要從中效法。在我的人生裡我還不曾這麼做過。我還沒有看到一個人,動了念頭,「你,不論任何代價,我都想與你學習。」我覺得妳能這麼做真的很了不起,我在許多在生命中表現卓越者身上都看到這個特質,我想這是一種習慣。
Suhaila: 有趣的是我想這是一個根深蒂固的習慣,它深植在我本性裡。我甚至無法想像自己不會衝到後台去找紳士掛。而紳士掛如今已名列街舞名人堂。
我的意思是,那是一段大家都在探索能自我表現動作的時期,那徹底改變了今日舞蹈樣貌,並不只是肚皮舞。
舉芭蕾為例,當你觀賞現代芭蕾時,你看的是這些當代舞蹈流動的方式,那就像所有事物突然被整個打開的時刻一樣。那時期也是健身風潮方興未艾之際,那股狂熱導致現在坊間許多正式協會或組織產生。
你必須取得認證才能執教健身課程。你必須對基本解剖及生理學有所認知,我不了解為什麼我們對肚皮舞老師們沒有同樣的期待值。
我甚至認為身為一名肚皮舞老師得擔負更大的責任,因為你教授的事物涉及別人的文化。
即便你想找個台階下,說你是個融合風格舞者,你肩上的責任可能會更大。
我想當肚皮舞老師與學生們自稱「融合風舞者」時,他們以為這樣就能取得免死金牌。
老實說,這帶來更多的責任,因為肚皮舞在過去一百年來經歷許多融合,你得真的了解你在融合的元素。
以我自己來說,雖然我接受過許多不同舞蹈形式的訓練,這其中有些我已有三十年訓練,我也只敢說自己是初學者或基礎中段班程度而已。
我想這真的是非常耐人尋味的過程,因為這是我開始發展Suhaila形制的基礎,但那是比較後期才發生的部份。我一開始先將動作拆解開來,以我自己的方式來學習,而非為了一個系統學程來設計。
Alicia: 沒錯。我先生也喜歡那麼做。當他真的很想知道某件事時,他會竭盡所能吸收一切他能找到的資料或資訊。我愛極了妳去找妳的醫生要求說,「我這樣的想法是對的嗎?動了哪塊肌肉才能做到這個動作?」這樣真的很好。
Suhaila: 是,因為我不想自己憑空想像或捏造事實。那時我真的還很年輕,大概還在讀國中吧。我還未曾進行過大量的研究與學習,因為我是個很視覺的人,我想確認我所做的動作能在我身體內以視現化方式呈現,所以我不想以不正確的方式來執行。
我也不想以形而上的抽象方式學習,我不知道這是否合理,但對我來說,我是個非常需要釐清事實的人。「身體的這個部份」這樣的說法是說不過去的,這也是我很需要知道到底使用到的肌肉是哪一塊,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我的形制便是以所使用主要肌肉為基礎而發展的。
如果你去健身房使用器具,那裡會有張說明圖標示你使用器具會訓練到的肌肉,或許主要使用肌肉會以紅色標註,然後支援性肌肉或肌群會以灰色標示。
主要使用肌肉會以紅色塊標示出來,即便那周遭會有許多支援性肌肉,但那些支援系統不會是動作的主要施作點。
Suhaila形制是以了解每個動作主要施作肌肉為出發點,然後你依此培養並發展身體技巧能力。
Alicia: 所以這就是創造妳形制背後的想法。妳想談談妳是如何實際付諸實踐來發展它?妳邁出的第一步是什麼?
Suhaila: 當你確實地訓練並開發你的肌肉時,那需要時間,你必須讓一切習慣成自然。
那必須經由數以千計的重複直到身體能以肌肉記憶來執行。
所以我的身體歷經了好些年的轉變才開始慢慢成形。當這一切展現在我的舞蹈裡時,學生們會來問我,「我想學妳做的那個動作,」我覺得這很有趣,「等一下,妳說什麼?」「沒有啊,就妳剛做的那個動作。」「噢,她們以為那是一個動作!」
因為肚皮舞通常會以「這個動作」或「那個動作」來教學。「好吧,坐在地板上,收縮妳的臀大肌,持續練習六個月後再來找我,我會告訴妳下一步該怎麼做。」
學生們的反應是,「不是啊,那個動作到底是什麼?」
我對她們說,「那不是一個動作,那是我已經進行了好幾年的發展與演化結果。」然後我對自己說,「老天爺,我從未想過要創造一個系統來教導別人。」
所以我覺得這一切發展真的很有趣,因為一開始我沒有想過學生這件事,這是為了我自己而做的。當人們開始來要求我為他們示範我如何發展出這些動作(從我腦海裡那名幻想舞者那裡來的,不是嗎?),我知道我必須重新拆解這一切。如此一來,我的學習程序變得有點不同,我要確保能將這一切教給那些想學習我如何發展這些動作的人們。當你看我拍的教學錄影帶時,我同時也紀錄了我的一生。但錄攝影機的問世與功能開發要到1970年代晚期才出現,不過在我們學校的YouTube頻道、Vimeo或我自己的官網上,我們都有網頁列出這些影片。
你可以自我從孩提以來的身體發展看出我技巧形制的發展歷程。有趣的是第一支錄影是十首舞(the 10 dances),那時我12歲。在那之後你看得出來我開始產生疑問,再來是13及14歲時,從這些我跳舞或表演的錄影片段中,包括我跳的那些舞碼,你可以看到我形制在我的身體上發展。
更好玩的是因為我就是自己形制的實驗豬,現在我看著我自己的女兒Isabella,她在我的形制下成長。她習慣收縮臀大肌,從兩歲起就試圖發展出臀部動作,但那時的我得等待我自己成長與成熟,你看得出這箇中區別嗎?
Isabella Salimpour on Body Empowerment & Legacy – 041
所以Isabella是我們學校的第一代舞者,從出生時就接觸了這些技巧與哲學,這也是她之所以如此強大的原因,她並不知道其他方法,相較於她,我必須創造出技巧形制與平台好讓自己有立足之地。
Alicia: 妳何時知道開創形制的下一步已經到來?妳真的是一名非常出色的說書人。有任何一刻妳對自己說,「我必須將之發展成為一個形制?」
Suhaila: 有的,這些關鍵時刻就像你的人生電影中某些畫面,不是嗎?我記得那時我與一名我母親非常非常鍾愛的學生談話。
他對我說,「你可以不要再教別人關於臀大肌收縮這些事了嗎?」
我回他,「蛤?」
他說,「沒錯,因為這樣大家就會知道我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Alicia: 他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的秘密。
Suhaila: 但我想的卻是,「噢,是嗎?」把頭轉向另一邊。
我很困惑。
在那一刻我了解到知識即力量,資訊也是一種力量。我也意識到舞者們確實有其限制。
我很同情這些藝術家們心中的恐懼,當你擔憂這些資訊與知識會散佈出去時,那意味著你對自己沒有足夠的信念。
那真的是非常關鍵的時刻。
因為我想的是,「我其實想讓學生們更強大。」
因為如果我在身體上能做到某些事…我能在舞台上做到這些…,而Alicia妳會說,「哇!那真是太棒了。」
但真正的力量來自於你能複製它。
我無法在我自己身體上加以複製,因為我已經在執行它。
所以對我來說,將這能力傳授給學生們,提升整個世代舞者們的能力與技巧…
這更像對這形制與我創作的證言,那勝過任何我演出或發展的動作所得到的起立致敬。
Alicia: 妳所說的事讓我對於觀看一個舞團表演的感受有所改觀。我從未想過那是一種複製力量的展現,我這樣說對嗎?
Suhaila: 沒錯,這就是教育。
Alicia: 是教育,這展現了教育的力量。
Suhaila: 是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在全球各地成立Salimpour Collectives。這是非常值得觀察與期待的。
Salimpour Collective緣起偶然。我有些真的很出色的學生,而活動主辦者在我前去教授大師營時想舉辦表演,他們會在派對表演中自稱Salimpouriums,或直接說Salimpour或 Salimpour
Presentations。這場表演附屬於工作坊,他們決定表演一系列我的舞碼作品。
那就好像與老友相會一樣。我看到參與表演的每個人都在同一個工作坊上課,然後他們分別呈現我的作品,我覺得,「哇!這真是太好了!」
因為Salimpour形制是如此與眾不同,在內在本質上非常獨特…你學習由內往外的開展與訓練,那並不是自外而內的發展過程。我的想法是,「這是一個很好的呈現方式。」其中有幾首作品由舞者們穿著緊身褲與T恤及一條小腰巾,你看得到他們的技巧與訓練。
當我開始教授我的形制時,許多學生會來跟我說他們非常挫折,因為當他們回家後,他們的舞友們與社群會說,「好吧,讓我們看看妳到底學了什麼。」
我學生們的反應是,「我學到許多訓練,而我得持續練習它們才能進步。」對於一個習慣了學完舞碼就放上舞台表演的社群來說,這個答案一點都不令人滿意,是吧?
所以我為我學校裡的舞者們所編製的舞碼得以適度展現他們努力的成果。
於是我們決定在學校裡開始推動全球性的Salimpour Collectives。現在世界各地都有Salimpour Collectives的蹤跡,人們得以看到舞者們在自己級別上努力訓練學習的實質發展。
而服裝與粧髮不是最主要重點,我們要呈現的不只是派對氛圍。
那就像你去學習彈奏鋼琴,在學期末會有成果發表音樂會,所以你參加了,上台彈奏了你現在程度的曲目。然後你也學習如何走上舞台,如何謝幕,如何坐在鋼琴前把你的手放在琴鍵上,你甚至學習如何深呼吸,學習如何彈奏一閃一閃小星星,盡力展現你現在程度的最佳狀況。
Suhaila: 那不是一個專業表演,那叫作成果發表會,你的家人與朋友,你關愛的人們會了解你的努力,欣賞你為這個程度所付出的辛勤練習,然後是下一名學生上台。
所以這些學生團是我們舞者們訓練的很好示範,展現我們的教育訓練如何在每個人身上整合,就是這樣。
我只有一個人,但我能教導,也能創造每個人身上最強大的舞者。
我對這件事非常有把握,妳感覺得到吧?
Alicia: 是,這真的很驚人,所以這是你一生的志業嗎?
Suhaila: 對。我想這麼說,帶著一點點的哀悼與淡淡的悲傷。
有小部份事實是我身為一名個人表演者,將我自己從這個學校的總監職位上移除,我Suhaila Salimpour是一名獨立的藝術家。
對這事實有一點點的哀悼是因為我自己做了決定,要專注於學校與學生身上,因為我的能量與時間是有限的。
當我在清晨醒來,我得在我的學校與學生們,及他們的發展,乃至於為這基礎所需的任何事物之間做出選擇…
我總是選擇這些事勝過我個人的藝術創作,所以我不再登台表演了。
但這是可接受的,因為我仍然在舞台上。
數以千計的人們擁有部份的我,一部份的我與我母親,這家族的傳奇生命與他們同台。
我因此被看見,當我有機會走上舞台,那變得很特別,那只有我一個人,那也是非常脆弱的一刻,因為只有我一個人。
Alicia: 因為我還未曾學習過妳的兩個形制,不論是妳的或妳母親的,這兩者有什麼不同? 妳怎麼看待其間差異?它們能如何互補?
Jamila與Suhaila形制的差異在哪裡?
Suhaila: 在Salimpour學校裡,我們不再稱呼它們為「Jamila與Suhaila形制」,因為它們同在Salimpour形制大傘下。
我們現在稱它們為Salimpour形制及Jamila風格語彙。
Jamila風格語彙是我們現在對Jamila形制的說法,它是一種肢體語彙。而這學校的架構、學程、認證系統、分級制度、編舞技巧、融合、風格、藝術家發展、情感投射九宮格(grid work)、核心面向技巧(the core
dimension)全都在我所從事過的範疇內,Suhaila Salimpour 的個人作品。
但這些全都在Salimpour認證系統的大傘下,然後我們將之與Jamila Salimpour肢體語彙加以整合。所以我認為當我們提及Salimpour形制時,我們使用的是Jamila肢體語彙,這樣比較清楚 。
Alicia: 很好,這樣很清楚。所以有Jamila紀錄下的動作,有妳發展出來的動作,或被定義、被命名的動作,然後這兩種語彙共同運作這一套方法。
Suhaila: 是,我母親過人的才智在她的時代裡無人能及。許多Jamila形制裡的動作也來自於 Suhaila。我以第三人稱來說我自己,因為身為學校總監,我大可以說,「好哦,我負責指導這所學校,現在把這段歷史傳承下去。Jamila與Suhaila創造了它們,包括這些動作與步法,而它們都在Jamila語彙的大傘下。」
Alicia: 沒錯,即便妳還是孩子時也對妳母親有所影響。我也沒有想到妳們共同向前演進會與各自分開發展有多麼大的不同。
Suhaila: 而我從未想過將自己從中抽離。我沒有想過只發展Suhaila形制,我所做的一切都持續指向Jamila形制。
然後這個時間點來了,我母親對我說,「妳知道嗎?妳真的應該接受這所學校與這門藝術形式。」而我的想法是,「不,這從頭到尾都是一體的。」
我母親要求我重新撰寫她的論述,我同意她的要求,「好,我會重寫這本書。」但當我著手進行時,我才發現事情並非如此。
這其實讓我發現我所做的,是創造出我的形制。我記得我去找我母親,對她說,「媽,我不覺得我能做到,我認為為了歷史因素,我們應該妥善保留妳的肢體語彙。而我所做的一切則必須能在這學校與家族內,經歷不同時代的考驗。」
她全然同意。我們總能如此心有靈犀。我母親很支持我,雖然她總覺得我是天外來的外星人,而最吊詭的是我完全承襲她。
舞蹈訓練過的我就是她的翻版。身為一名舞者,沒有她的遠見,我不可能成為現在的我。我母親並不清楚該如何整合,她擁有這樣走向未來的願景,卻不知該如何讓它發生。
但她總說,「這門舞蹈形式的未來在於西方身體線條。」我母親指的是那些訓練,那些紮實而基本的訓練。
當我母親教課時她會對我說,「收緊妳的臀部,收緊臀部。」她真正的意思是收縮妳的臀肌,因為臀部這說法不是肌肉的意思,收緊它就是收縮那部位的肌肉。我總能解譯我母親想表達的意思,我會開始臀肌訓練完全來自於在她「收緊臀部」要求下長大。
Alicia: 好的。我收看了妳獲邀參與的那集艾倫脫口秀。我真的好愛妳在艾倫·狄珍妮 (Ellen DeGeneres)脫口秀上的臀肌單點控制,那已是好幾年前了。
Suhaila: 噢老天爺,我真的好愛她。
上Ellen脫口秀是我職涯裡很有趣的時刻。她人很好,很親切,充滿魅力。她擁有最為迷人的雙眼,如此熠熠發光。我本來只參與一小段節目,但我們相處愉快,互動得很好,最後就變成妳所看見的那樣。那是很難忘的經驗,很好玩。
Alicia: 我真的很喜歡那一段節目,妳為這宇宙帶來的禮物便是那些驚人的臀肌單點動作,妳側劈腿坐在地板上做這些動作,真的好有趣。
Suhaila: 一旦妳就讀我們學校,就會看到我們提供的臀肌練習與這些臀肌動作,單點應用或許是我必須教授的事物裡最少的那一塊,但它總得到最大的關注。
我必須很誠實地說,即便你不想在Salimpour學校學習,如果你做這些臀肌練習,你會擁有最棒的臀型。
Alicia: 我的意思是,當我盯著妳的屁股看,妳在示範臀肌收縮時,請原諒我,Suhaila,我心想,「這真是個很好看的屁股,」妳知道嗎
?
Suhaila: 我必須說,我確實有個很不錯的屁股。
Alicia: 而你名正言順地擁有它。談談未來的計畫,當妳母親看到西方訓練的身體線條成為未來發展的關鍵…
妳如何看待肚皮舞的未來發展?
Suhaila: 我聽著我母親說這門藝術形式的未來必須仰賴提供舞蹈水準而長大的,為了提高水準,符合期望,及提供這些技巧,與我們對我們學生的期待與要求…,這必須要有一所學校才能達成。
我總這樣覺得,也一直這樣說:
在這舞蹈形式真正要做的是讓肚皮舞進入教育或學術環境,成為舞蹈科系的一部份。
而我必須很自豪地說,今年我受邀擔任密里斯學院(Mills College)舞蹈系客座教授。
我會給舞者們教授一門名為核心面相技巧(Core Dimension)的課程,而戲劇系學生則必須修完這門課才能畢業,我日後也會教授中東肚皮舞。
我深以加入奧克蘭的密里斯學院成為教職員為榮。
我認為這是第一步。我們必須進入這些學術環境,在那裡我們得以在舞者們身上施展我們所累積的經驗與訓練。或許有朝一日會有人以中東肚皮舞專修而獲得學院文憑,或許大專院校不再只提供現代舞或芭蕾為正規訓練。
或許其他學校會打開大門,邀請世界舞蹈或民族舞蹈進入成為舞蹈系專修主題。這是我所期望的,關於這門舞蹈形式的未來,但這一切都得從勤奮踏實的努力開始。
我們必須能以其它舞蹈形式的語彙與之對話。
我們不能一眛地說臀部下座,我們必須要與其他舞蹈對話交流。
我們必須能討論舞者身體、討論歷史、人體解剖與生理學、關於舞蹈的文化與音樂。
我認為我們正進入這舞蹈形式發展歷史上一段非常有趣的階段,因為我們已經走過了它最聳人聽聞,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階段了。
我看過了這舞蹈形式裡潮來潮往的各種流行趨勢,要時尚、要嘻哈、要有型,或者以上都不要,然後潮流再返。這時夏奇拉表演了一段肚皮舞,然後大家都紛紛搶搭流行列車,嘿,這沒什麼不好。
但人們在這些浪潮裡來來去去,真正留下來的人別無選擇,只能持續演化、自我開發、不斷地學習與成長。你不能只是換上一套萬聖節的小小肚皮舞孃服裝,在額頭貼上額貼,然後覺得這很酷。我們終於脫離那個時期了,感謝老天。
Alicia: 我第一次上肚皮舞課是當成體育課來上,那就是一個學期的課程,然後你就完成了,可以這樣說吧?
Suhaila: 可以這麼說。
Alicia: 或者妳可以選擇上較高段的肚皮舞課程,那是兩學期的課程。我沒有想過這會成為在大學修習的課程,這真的是很棒的點子。
Suhaila: 沒錯。我知道在許多體育科系裡會提供肚皮舞課程,而非舞蹈科系。舞蹈科系有不同的想法與考量。
所以你可以修習取得體育學分,但在舞蹈科系,我們能取得一席之地對我們的演化與發展是至關重要的。
Alicia: 我也必須請教妳關於線上學習與肚皮舞未來發展的關係。妳有什麼想法嗎?
線上學習與肚皮舞的未來
Suhaila: 我在2008年時開始線上課程,我知道這是未來的趨勢,勢不可擋。對一所舞蹈學校來說,這是很重要的一項商品,因為當你有一所學校、學程與訓練流程,及成為舞者的學習途徑時,那就無異於其它藝術形式。舉例來說,如果你學習小提琴,你要讓自己越來越熟練而強大的唯一途徑便是持續練習,我說的是無數小時的練習。我對自己說,「我希望我那些遠距離外的學生們能像牆上的一隻蒼蠅,貼在那裡看我所教的每一堂課。」這又是我人生裡另一個關鍵時刻。
我靈光一閃,想到要在教室裡安裝攝影機,然後一直不停地拍攝。那時還沒有能支援這樣需求的技術,亞馬遜還只在線上賣書與音樂。而YouTube大概只能上傳不到六分鐘的影片。我心想,「不行,這些課程必須要全程保留,至少得要有一個半小時。」那時這全然做不到,我去與負責製作我官網的公司商議,告訴他們,「這就是我的需求。」
負責我官網的Chris告訴我,「妳可能得買自己的伺服器,差不多要八萬元美金。」我馬上就知道這不可行,因為負擔實在太大了,「如果你發現任何能實現我需求的技術或方法,請你再通知我。」然後有一天他打電話給我,他說,「我想我們可能可以這麼做,現在有個程式出來了。」這真的是前所未見,我簡直是在胡搞瞎搞,我必須買這些攝影機,然後把它們裝在教室牆上,我們得用強力布膠把線路固定在牆面上,然後我們就開拍了。
有些課程拍起來就像被腐蝕掉的影像,完全不能用。我想要很多很多的攝影機,這樣就能取得課程進行時的不同角度。我心想,我這輩子都被錄影機拍著,我有許多錄影商品在Target、Walmart與Walgreens上架販售,像是肚皮舞融合、皮拉提斯、肚皮舞塑身、肚皮舞瑜伽等。這背後的製作團隊,包括梳化與粧髮,他們還雇請專人在拍攝期間幫我把腳底板擦乾淨!我知道,我真的很懷念他。
但我想的是,「哇!要投入這麼多錢在製作上,不行,我們只能走原汁原味呈現路線。」沒有粧髮、沒有額外打燈,就像是真人實境的肚皮舞課程。
然後我們就一直拍攝下去。我另外有專人坐在教室牆的另一頭,因為我不希望現場剪輯會讓學生覺得不自在,我們會在稍作剪輯後再錄上一小段引言簡介,然後加以壓縮,希望它會合用。
有時影片是成功的,有時不然。我花了整整一年時間就只是不停地拍攝,直到我們能夠釋出一系列我覺得堪稱完整的課程。那時Isabella還很小,所以我得找個保姆,我還得僱請攝影師與剪輯師,我們得自行剪輯與壓縮後製,然後再送去給我的官網團隊上傳。
老天爺,我虧了不少錢。當我去與我的簿記談,說「我有個點子,我想做線上課程。」他們的反應是「這可不成,這開銷太大,妳正在辦離婚,又是單親媽媽,妳瘋了嗎?」
我的反應是,「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對的。」我會輾轉難眠,在夜半時分滿頭大汗地驚醒,因為我知道這是讓學校發展的唯一方法。
這甚至不是說,「噢,這是未來的學習方式。」而是「我要如何協助一名無法每週親臨我教室的遠距學生從第一級開始學習,進步到第二級與第三級以上?」
學生們如果無法每週固定上課,是無法完成晉級認證的。我知道這事關學校與學生發展的未來,而不只是開發一個新商品。
Alicia: 嗯(同意)。
Suhaila: 我把所有費用都放在信用卡(意即以信用卡支付),就像是擲骰子賭一把,只能暗自祈求一切好運。花了好幾年時間,因為我得一直持續拍攝,花了好些年才勉強打平。但我對這一切心懷感謝,特別是目前的疫情危機讓我們都得待在室內,必須得力求安全,自我保護,捍衛我們心愛的人們。人們開始搜尋這樣的可能性,過往的經驗為今日早已成為普遍現象的線上學習打下堅實基礎。
我也與許多瑜伽老師、皮拉提斯老師、把桿教學法(barre method)老師、及Tae Bo老師們談過我的線上課程經驗,因為遠在他們開始製作自己的線上課程前,我是舞蹈界第一個提供這種選擇的人。
這些老師們會連絡我或我的合作者,我們與這些人進行許多電話會議,然後我會向他們解釋我如何進行這一切,因為他們也想自己做。如今坊間已有許多不同程式、拍攝現場課程的方式…,這發展很驚人。
但在我開始進行線上課程時,就只有我、環繞教室的強力布膠,以及燒起來的信用卡。
Alicia: 能聽到某個人為了讓一個計畫實現而願意投注一切心力的故事真的很感人。妳為我們看到在努力的盡頭那美好的果實。對每個在線上向妳學習的人來說,這就是最好的成果。
Suhaila: 就像我說的,那不只是「我決定要這麼做,因為那會讓我賺錢。」而是「我希望我的遠距學生們能進步、演化,朝向下一級穩健前行。」
就像你不能只來上一次工作坊,即便是為期一週的集訓營,學完這一次就能進入下一級。它得花費你無以計數的個人時間反覆練習才能達成。
如果你真正學習一門藝術,如果你真的能自我開發,這一切唯有透過長時間的練習。
現在一切都上線了,我的學校提供線上課程,但你不能只是上一堂線上課程,學幾招很酷的shimmy,然後再上一堂課學個蛇手,再上堂課知道什麼是undulation。
不是這樣的。這是一個學程。你可以在學程裡學會舞蹈,讓自己進化,變得強大。我真的很以線上課程為傲。我也以這些透過學校的實體與線上課程不斷努力進步的學生及師資們為榮。
Alicia: 我也從他們的心聲裡感受到這一點,學生們深以為學校的一份子為榮。
Suhaila: 我們彼此以對方為榮。我在我所有學生身上看見我自己的倒影。當我看著我的學生們,我看見他們身為人類的出色特質,以及這所學校所吸引的學生類型。老實說,看著他們努力的成果,看著他們如何進化、趨於成熟、不斷地成長,我的老天。說著這一切讓我激動又感動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好以他們為傲,說著說著我都想掉眼淚了,我認為這是我們學校最好的證言。
我們學校擁有七十年歷史,即便在任何舞蹈風格或形式裡都少見。而我們學校的發展正日益強大,比過往任何時刻都更為強大。
這是因為我們努力的成果不言可喻,透過學生傳播出去,而不只是學校本身而已。
Alicia: 正是這些成果,這些學生的表現,以及妳所提供的資源。因為許多人或許是出色的舞者,但他們卻缺乏複製這些出色表現的視野或願景。
Suhaila: 這就是癥結所在。絕大多數出色的舞者未必是最好的老師,而最好的老師也往往不見得是出色的舞者。
這也是我選擇不再表演的主要考量。因為我想投注我全部的時間與精力在學校所需要的事物上。
像是這些教材、出版品、線上資源、動作組合指令、指鈸指法與節奏。我們現在擁有78 種不同的指鈸節奏,我分別以左手起拍及右手起拍錄製半速與全速的指法,這相當花費時間。我也錄製動作組合指令好讓學生們聽著練習,而非只是一眛看著別人做來模仿。
想想我投注在成為一名教育者的心力與時間,這是一種選擇。
因為當你走上舞台,那是全然不同的自我。
所以這所學校非常穩健而踏實,我對我目前在進行的未來新商品極具信心,那會讓學程與學校變得更強大。
Alicia: 太棒了。
Suhaila: 還不只是這樣,這只是開端。
Alicia: 當然,妳是一名創造者,一名創新者,妳從不停止。
Suhaila: 我想我對這方面很有熱忱。像我們進行這次訪談,這與聲音有關。但妳看得出來,我非常有西西里人的特質,我在電腦前伸出雙手,就像你正在那裡,所以我張開雙手。我是非常善於表達的人,即使這次的訪談看不到我,我還是希望聽眾與你能從我的聲音裡感受到我。
Alicia: 噢,我完全能感受到妳的能量,我坐在這裡,很努力不讓自己太激動搖擺而弄壞椅子,我應該換張不同的椅子。
Suhaila: 是的。我有一張很好的椅子,我喜歡坐在上面滑來滑去,搖搖擺擺,而且它不會因此壞掉。
Alicia: 這對我來說是個好觀點,值得我帶回家起而力行。Suhaila,這真的太精彩了。在這部份妳還有任何想補充或說明的嗎?
Suhaila: 關於這部份,我想說真的很興奮能看見現在在線上學習方面有如此多不同的選擇,包括許多藝術家們選擇Zoom成為不同的表現平台。
藝術家們透過坊間不同的選擇做線上學習,因為那讓全球各地的我們凝聚在一起。那同時消弭了我們之間的界限與差異,只有藝術能做到這樣的事
。
這讓我想到我母親的學生遠赴埃及,偷偷藏著磁帶錄音機去錄,那聽來是如此遙不可及,這讓現在發生的一切變得更為重要。
我還記得那個感覺,覺得埃及是如此遙遠,那裡的音樂是如此難以到手。但現在一切都是開放的,不再有界限,不再有那些我們覺得要努力攀爬的高牆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們可以透過藝術而團結在一起,真誠地分享,這讓我很欣慰。
Alicia: 這真是太好了。之前與我住在一起的音樂家朋友現在住在納什維爾(Nashville),他們因為疫情不得不取消所有巡演,所以他們決定找一天去錄音室裡彈奏錄影,然後將影片上傳。他說在演奏時的感覺是「我好興奮。我將可望見到更多我尊敬的音樂家朋友加入,因為這線上分享的機會。」
Suhaila: 就是這樣。某種程度上我們被迫去思考如何在孤立的現實環境下創造社群、藝術,及相互分享與支持。
這真的很驚人。如果我們能度過這難關,我們當然會克服這一切,走到另一端去,那時我們將會為彼此做更多這樣的分享與支持。那將不會是因為我們全都被關在家裡,而是我們能參加現場音樂會,對我來說現場的藝術是最高境界,對吧?那種能量的振動與擴散,那是你所想要的,你想處身於一個現場的藝術活動裡。
但你也能獲得許多其他類型的內在啟發,只要能掌握將你的創作展現給全球觀眾看而無須經歷實體環境的機會。
那不會取代現場的藝術體驗,但那是另一個能啟發我們的元素。
Alicia: 我希望那將有助於強化我們對現場藝術活動的欣賞與珍惜,因為此時此刻此地,我們無法享有這樣的體驗。
Suhaila: 我完全同意。我不會將我們的表演,包括Bal Anat或Enta Omri的影片上傳到網路上,因為我覺得人們必須能實際地去體驗它們。你必須親身去感受Bal Anat,當我們出場時你必須在那劇院裡。
沒有任何方式可以解釋Bal Anat出場時觀眾的感受,我們不會將表演上傳網路,但我們有其他事可以與大家分享。一旦我們能再度相聚一堂,這些能強化這體驗的事物也會與我們同在,這一切只會讓我們更形強大,人性總令我驚嘆不已。
Alicia: 當妳說起Bal Anat出場時坐在劇場裡的經驗時,妳讓我感到無比興奮。
Suhaila: 沒錯,那真的很有趣。
Bal Anat是我們與我們先祖內在的輕聲私語。Bal Anat是世界上最長壽的肚皮舞表演之一,但任何超過五十年歷史的舞團也是非常不尋常的。
當Bal Anat出場時,你可以感覺到觀眾席上的每一個人,這股能量在我們每個人身上。
我們不只是娛樂性表演,我們展現了你的某部份特質,我們經過觀眾,擷取你的精神,於是你便與我們在舞台上共舞。這是如此獨一無二的經驗。
Alicia: 哇,太神奇了。
Suhaila: 這就是Bal Anat必須是現場表演的原因,過去有許多年,我都是擔綱壓軸表演的舞者,首先,因為我是舞團裡最小的孩子,再者,我表演也編舞Bal Anat的每一首舞碼,所以我過去一直是壓軸舞者。
當我母親過世時,我知道我必須走下與Bal Anat一起表演的舞台,我必須接手我母親擔任這團體的領頭羊責任。
如今我的女兒Isabella成為Bal Anat的壓軸舞者,你會看到這個家族與歷史,與一場饗宴。我以滿滿的愛、優雅與從容自在走下與Bal Anat共同表演的舞台。
我想無縫接軌地接手我母親的角色與定位,讓每個人都覺得安心、完整而備受支持,我伸出那優雅敞開的雙臂,一如將這精神伸展出去,傳遞給下一個世代的Isabella。
Isabella不只是第三代的Salimpour家族成員,她代表著即將崛起的下世代,透過舞動發聲的新世代。
我們有右弦月、滿月與左弦月,每個人在舞台上都有其位置。
我想這是讓Bal Anat如此強大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那是一場華麗時髦的表演或一些出色的舞者,而是Bal Anat所傳達的訊息與社群真正填補了人們的內在需求,其意象是如此豐富,那超越你所看過的任何舞蹈演出。
Alicia: 太驚人了。Suhaila,我無法以言語來表達能與妳在這播客國度同享的美好時刻,能聆聽妳的想法,了解妳與我們分享的歷史故事。真的非常感謝妳。感謝妳所做過及正在進行的一切。感謝妳的敞開真誠,謝謝妳透過音波所傳達出的這份愛。
Suhaila: 感謝妳的傾聽。
Alicia: 真的非常感謝妳。我送上滿滿的關愛祝福給妳的家庭、Isabella,和妳的狗兒們,及全體工作人員。
Suhaila: 我也是,祝福妳平安順心。
Alicia: 我也要謝謝妳。